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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本智明 ? — 1605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新续高僧传·兴福篇第九之六
释本智字慧光
姓李氏,曲静人也。
先世居金陵,后徙滇南。
生而倜傥,夐然自远,隐有出尘之志。
曲城之阳有朗目山,白斋出家居此。
年十二住 依之,遂薙发为驱乌。
后行脚遇黄道月舍人,与语相得,为更其号曰“朗目”。
白斋以《华严》为业,多所熏发,即从事焉。
年十九,受具。
白斋将寂,请益,乃瞿然曰:“是恶知不旦暮为人婿也。
”因发愤,决志操方,北游中原,遍𠪾名山,足迹半天下。
南北法门,若伏牛之大方、印宗南岳之无尽,庐山之大安,蓟门遍融月心,皆一时教禅师匠,咸及其门,经炉冶钳锤。
故若若教,得其指归,但于参究己躬,恐未悟彻,乃立禅一十二年,始得心光透露,由是机辩自在。
发迹北游,过六安,刘公为新中峰华严兰若居之,未几去。
白下给谏宇淳钟公颇研内典,然多才傲物,素少沙门,无撄其锋者。
一日至天界问主者,曰:“善世法门,可有禅者否?
”主者推出见,便尔请问:“天界寺还在心内、心外?
曰:“寺且置,借问尔以何者当作心?
”给谏默然。
曰:“莫道天界,即三千诸佛,只在山僧拂子头上。
”钟良久作礼,退然心服,始知法门有人。
陶公允宜比部时,即与莫逆,及左迁庐州别驾,署篆六安,创“镜心精舍”以待,未暇及也。
皖之东九十里曰“浮山”,昔远师与欧阳公说法处,有华严道场古刹,为一阐提所破废。
吴太史观我,每慨之,欲兴而未能也。
淝水,飘然一锡而来,吴太史一见,与语相印契,再拜而启曰:“浮度固为九带宗乘,近为古亭演化地。
华严道场,即重竖刹竿也。
今为有力者负之以趋,其如兹山何!
古亭为滇南人,师岂其后身适来,胡不理前愿耶?
”智闻而愕然曰:“予少时每对古亭肉身,瞻恋无已,抑闻开法浮度,不知即此山也。
”因思华严乃出家本始,皆若宿契,遂欣然许之。
于是祷于护法神,遂戛然而去,太史犹未知所向也。
淮阴沁水刘中丞东星建节于淮,夙慕方外友,邂逅于龙兴寺,睹其机警,喜惬素心,乃馆之公舍。
暇与语,间 (问,閒)及浮度因缘,刘公忻然曰:“此弹指之力耳。
”即檄下郡邑,令一行阐提慑伏,尽归侵地。
百五十年之废坠,一言而兴之,岂非愿力耶。
寺既复,乃北入京师,会神庙为慈圣皇太后敕颁印施大藏尊经,乃奉玺书,持大藏归浮山
戊戌,讫壬寅,五年之间,而浮山华严寺,巍然如从地涌出,宝光瑞色,照耀人寰,非有夙因,孰能致此。
丛林就绪,即付其徒。
闻刘公薨,感其谊好,走沁水吊焉。
沈王为佛法金汤,闻入国,欲致一见。
乃语使者曰:“久向贤王深心,外护法门,若以世法相见,则不敢辱王之明德。
使者覆,王曰:“愿闻法要。
”诘朝,王坐中殿,延之入,智长揖问王曰:“喜哉,世主!
富有国土,贵无等伦,作何胜因,感斯妙果?
”王曰:“从三宝修来。
曰:“若然,因何见僧不礼,生大我慢。
”王悚然下座,请入存心殿,爇香成礼,请问法要。
因言《华严梵行品》云:“身语意业,佛法僧宝,俱非梵行,毕竟何者是梵行?
曰:“一切俱非处,正是清净梵行。
王闻之喜,遂执弟子礼。
所供种种,独受一紫伽黎,及水晶念珠,留镇浮度山门。
王亦竟为华严檀越。
乙巳冬,慈圣圣母周三百六十甲子,建法会于都南之广慈,懿旨请讲《楞严》,未及二轴,忽告众曰:“生死去来,皆目眚所见耳,吾行矣。
”华藏庄严,吾所图也,今归矣。
踞座端然而逝,时万历乙巳十二月二十四日也。
讣闻,圣母悼恤,赐金造塔,返灵骨于浮度妙高峰之南麓,从其志也。
吴太史观我为之铭,有云:“古座归路为来路,远录宗乘入教来。
”皆实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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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慎明 1488 — 1559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488—1559 【介绍】: 四川新都人字用修号升庵
杨廷和子。
正德六年进士
翰林修撰
嘉靖初充经筵讲官,召为翰林学士
大礼议起,上疏力谏,并与王元正等率群僚伏哭,遭廷杖,死而复苏,遣戍云南永昌卫
卒于戍所。
投荒三十余年,博览群书。
明世记诵之博,著述之富,推为第一。
但援据博而不免有误,又不免窜改古人,假托旧籍,英雄欺人,亦时有之。
所撰诗、词、散曲等甚多,其诗沉酣六朝,揽采晚唐,创为渊博靡丽之词,造诣深厚,独立于当时风气之外。
但因僻处云南,故不能如李梦阳何景明为文坛领袖
另撰各种杂著一百余种。
有《升庵全集》。
词学图录
杨慎(1488-1559) 字用修号升庵
四川新都人
明正德六年(1511)进士第一
谥文宪
博洽冠一时,著述甚富。
其诗清新绮缛,独掇六朝之秀,于明代自立门户。
工词,涉笔瑰丽富赡,有沐兰浴芳、吐云含雪之妙。
有《升庵全集》、《升庵外集》、散曲集《陶情乐府》、《廿一史弹词》。
编有《百琲明珠》、《词林全选》。
词集名《升庵长短句》。
杨慎1488—1559明代文学家
字用修号升庵
四川新都(今四川新都)人。
受业于李东阳门下。
正德六年(1511)辛未科殿试状元,授翰林修撰
世宗时,因触帝怒谪戍云南永昌卫
卒后追赠光禄寺少卿谥文宪
其记诵之博,著述之富,推为当世第一,有《升庵全集》。
正德十年(1516)冬末,经江夏(今武昌)赴京时游览黄鹤楼,作七律《登黄鹤楼》,借登高揽胜表达在坎坷仕宦生涯中仍怡然自得的心境。
还曾在其《升庵诗话》中多次对与黄鹤楼有关的历代诗作予以评论推介。
升庵成都人正德状元官修撰
御选明诗姓名爵里
用修少师廷和正德辛未进士第一翰林修撰嘉靖初谪戍云南永昌卫天启初追谥文宪有升庵集
字用修新都人大学士廷和子。
正德辛未第一人及第,授修撰。
以议礼杖谪永昌
天启初追谥文宁
有升奄集八十一卷、《遗集》二十六卷。
(四库总目,博洽冠一时,其诗含吐六朝,于明代独立门户。
薛宁《考功》:升奄诗穹极词章之绮靡,可以见其卓绝之才;牢笼载籍之青华,可以见其宏博之学。
唐四杰不能过也。
升奄集:陆贾《南中行纪》云:「南中百花,惟素馨香特酷烈,彼中女子以采丝穿花心绕髻为饰。
」梁章隐《咏素馨花》诗云:「细花穿弱缕,盘向绿云鬟。
」用陆贾语,贯花绕髻之饰,至今犹然,。
予尝有诗云:「金碧佳人堕马桩,鹧鸪林里采秋芳。
穿花贯缕盘香雪,曾把风流恼陆郎。
」姜孟宾笑谓予曰:「不谓陆贾风流之案,千年而始发耶?
」 《艺苑卮言》:杨用修诗如暴富儿郎,铜山金埒,不晓吃饭著衣。
用修谪滇中,有东山之癖。
诸夷酋欲得其诗翰不可,乃以精白绫作裓,遣褚伎服之,使酒间乞书。
杨欣然命笔,醉墨淋漓裾袖。
酋重赏伎女,购归装潢成卷。
杨后亦知之,便以为快。
用修在沪州,赏醉,胡粉传面,作双丫髻插花。
门生异之,诸伎捧腹,游行城市,了不为怍。
人谓此君故自污,非也。
一措大裹褚衣,亦何所可忌,特是壮心不堪牢落,故耗磨之耳。
《国雅》:杨修撰诗如锦城雪栈,险怪高峻。
诗薮》:杨用修格不能高,而清新绮缛,独掇六朝之秀,合作自斐然。
如题七言律云:「垂杨垂柳绾芳年,飞絮飞花媚远天。
金距斗鸡寒食后,玉蛾翻雪暖风前。
别离江上远河上,抛掷桥边与路边。
游子魂销青塞月,美人肠断翠楼烟。
」风流蕴藉,字字天成,如初发芙蓉,鲜华莫比。
滇中作《春兴》八首,语亦多工。
焦竑《玉堂丛话》:正德丁丑岁武庙阅《文献通考天文》,星名有注张。
问饮天监,不知为何星也。
内使下问翰林院,同馆相视愕然。
杨公曰:「注张,柳星也。
周礼》以注鸣者谝注咮也。
《史记律书》:南方诸为七宿,为鸟之咮也。
史记律书》:西至于注张。
《汉书天文志》:为鸟喙。
」内使以复。
同馆戏曰:「子言诚辩且博矣。
不干私习天文之禁乎?
嘉靖初给事中张翀疏有「矞宇嵬琐」四字。
上令问内阁,不知也。
取《荀子非十二子篇》以复。
梁文康钦曰:用修之强记,何必减稣颂乎?
」 《续玉笥诗谈》:升奄《题唐僖宗行宫柱础》云:「唐帝行宫有露台,础连几度换春苔。
军容再向蚕丛狩,王气遥丛骆谷来。
万里山川神骏老,五更风雨杜鹃哀。
始知蜀道蒙尘驾,不及胡僧度海杯。
」楚今故在。
游太初为予言,寺僧令匠凿而丹之。
乃知李文饶方竹未尝无对。
《明诗选》:宋辕文曰:「用修病在贪博,故使事处往往求巧得拙。
要其天才本是奇丽,如百宝流稣。
陈卧子曰:「用修繁蔚之中,时见新警。
李舒章曰:「用修山光风翠,金碧之中,时见灵霞之润。
王士禛《皇华记闻》:杨用修在滇,制小肩兴,如升之形,仅可容膝。
张愈光含题一联其上云:「人到东京须气节。
地当西晋且风流。
」所谓升奄者以此。
香祖笔记:明诗至杨升奄真以六朝之才而兼六朝之学者。
其诗如《咏》「垂杨垂柳绾芳年」一篇,世共知之。
又《古意》「淩波洛浦陈王」、《鹧鸪词》「秦时明月玉弓悬」、《关山月》「迢迢贱妾隔湘川」、《出关拟唐人》「狼弧芒角正鸾环」、《塞下曲》「长榆塞上接龟沙」诸篇,工妙天成,不减前作。
又《青蛉行寄内绝句》亦绝妙。
大抵皆自古乐府出。
益都王遵坦太平论明诗,独推新都为性之者,亦自有见。
《明诗别裁》:奄以高明伉爽之才,宏博绝丽之学,随题赋形,一空依傍。
于李、何诸子外,拔戟自成一队。
五言非其所长,以过于秾丽,失穆如清风之旨也。
田按:奄诗,早岁醉心六朝,艳情丽曲,可谓绝世才华。
晚乃渐入老苍,有少陵、谪仙格调,亦间入东波、涪翁一派。
前后七子执盟骚坛,海内附和,翕翕成风。
馀采奄、苏门、君采稚钦鸿山、萝山、子安少玄数君子诗,次于李、何之后,王、李之前,别为一集,以见豪杰能自树立者,数不随风会为转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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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普雨明 1515 — 1565
文定王后。
颇尚佛事。
僧普雨者。
能文。
解佛经。
夤缘宫禁。
广设道场。
其费万计。
文定升遐。
台谏与太学生
连章请诛。
命流于济州府
使边协因事杖杀之。
林快之。
先是用普雨
设两宗禅科。
至是并罢之(芝峰类说)。
明宗朝。
僧普雨
久作报恩寺住持。
欲移中庙陵寝于寺侧。
以固其寺之势。
乃诳惑文定王后。
谓宣陵近处有吉兆。
请迁中庙山陵于其地。
文定信之
元衡逢迎慈旨。
胁持诸大臣安玹等依阿不敢违。
遂成迁陵之计。
于文定百岁后。
使得同兆。
而地势卑下。
每年江水涨入。
文定之丧。
不得已更卜他处。
物议皆欲迁陵
而以再迁为难而止(石潭日记)。
中庙初葬高阳
与禧陵同茔。
壬戌元衡力赞文定
迁于汉滨卑湫之地。
人莫敢言。
世传。
陵时哭声自圹中出。
役者无不闻。
翌年顺怀世子卒。
二年
文定升遐。
二年
明庙升遐。
人谓迁陵之咎。
至壬辰
靖陵被倭发掘。
臣民之至痛。
尚忍道哉(芝峰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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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景隆明 1393年7月12日 — ?
示真性源 参禅须要信得彻。
有主宰。
提撕话头。
默默参究。
于一切处无著无依。
逆顺境界到手。
便为蓦直行去。
不起分别。
不见有逆顺。
不见有境界。
盖为大解脱中不存一法也。
洞然了悟
直下承当。
更进一步。
了却向上一著。
虚彻灵明。
如金刚王宝剑。
万物曷敢婴其锋。
更说甚么世法佛法。
烦恼菩提。
透顶透底。
举体全真。
是为逸格之人也。
圆鉴堂 念佛一门。
捷径修行之要也。
识破此身不实。
世间虚妄。
是生死根。
惟净土可归。
念佛可恃。
紧念慢念。
高声低声。
总无拘碍。
但令身心闲淡。
默念不忘。
静闹闲忙。
一而无二。
忽然触境遇缘。
打著转身一句。
始知寂光净土不离此处。
阿弥陀佛不越自心。
虽然如是。
若乃将心求
反成障碍。
佛性是自然之物。
不属心思意解。
若见恁么说。
你便执个无心。
又成大病。
但以信心为本。
一切杂念都不随之。
如是行去。
总然不悟。
没后亦生土。
阶级进修。
无有退转。
昙和尚令提云念佛者是谁。
或云那个是我本性阿弥陀。
谓是摄心念佛。
参究念佛。
汝今不必用此等法。
只用平常念去。
示肄南宗 赵州无字。
之时。
如银山铁壁。
今日也无无。
明日也无无。
一朝水到渠成。
始知铁壁银山元非别物。
只贵退步休心。
切切要明生死大事。
不可呆蠢蠢念个无字虚延岁月。
亦不可推详计较义理曲会。
但于时中愤愤然要明这个无字。
忽尔一朝悬崖撒手。
打个翻身。
方见孤明历历。
如是现成。
到此不可耽著味著。
还有脑后一槌极是难透。
你但恁么参去。
举世尊初生 朕兆才彰成露布。
复指乾坤行七步。
只要群生正眼开。
落尽眉毛浑不顾。
举如人上树 百丑千拙齐露出。
明眼衲僧见不得。
断人命脉只斯须。
香严老子贼贼贼。
答诚敬堂 向上一著者。
彻之后。
结角罗纹。
杀著一锤。
所谓末后一句也。
言语说不到。
只用活机手段调治而至。
百丈再参马祖
马祖正用此机。
临济再参黄檗
黄檗亦用此机。
临济洛浦亦此机也。
后于夹山棒下方始瞥地。
兴化打克宾亦此机也。
真净和尚颂曰。
丈夫当断不自断。
兴化为人彻底汉。
日后从他眼自开。
棒了罚钱赶出院。
此颂甚对机。
汝今公案未明。
如何明得此一著子。
夙有灵根者。
公案亦甚易明。
不见临济凡问佛法。
便被黄檗殴打。
十分切当。
后得大愚一句打发。
洞明黄檗机用。
假如今日汝问我向上一著。
我亦不用摇唇动舌。
只用殴打。
再问再打。
汝被我打得荒了。
无计可施。
无理可说。
不得意中。
忽然猛省。
亦未可知。
我虽不施棒喝。
汝但恁么承当去看。
道禅人 参禅一著。
是超生死脱轮回之关棙子。
岂可小识小见而能拟议耶。
此是三世诸佛捷径度人之大法。
所谓一超直入如来地也。
自从世尊于灵山会上拈花示众。
迦叶尊者独悟深旨。
次第传来。
度人无限。
非语言文字而能教诲。
惟在具大手段。
大善知识
生机活法点悟而已。
昔因风吹幡动。
一僧言风动。
一僧言幡动。
六祖云。
非风幡动。
是汝心动。
二僧皆得省悟。
呜呼。
二僧言是风动。
是幡动。
皆是凡心。
六祖言非风动。
非幡动。
便佛心。
汝今且去穷究非风幡动。
是汝心动。
如是参去。
忽然省悟。
自知果然非风幡动。
是我心动也。
那时却来回报。
然后为汝敲磕末后一句。
自制塔铭 生事死葬。
祭之以礼。
孔子之教也。
死而火化。
安葬骨塔。
释迦之教也。
古今依教。
莫不皆然。
余生姑苏洞庭鼋山陈氏。
父字显宗
号月潭处士
母金氏。
余讳景隆
字祖庭
号空谷
生于洪武癸酉七月十二日
永乐壬辰
弁山白莲懒云和尚受学参禅。
湖海伯古拙和尚辈莫不参扣。
虽以家居。
参究不替。
庚子岁
许令出家。
虎丘先师石庵和尚收为行童。
洪熙乙巳
给牒为僧。
宣德二年
从杭昭庆守宗师得具戒。
六年
先师膺荐住持杭之灵隐
遂同至矣。
七年
天目山礼高峰塔。
憩锡一载。
剋苦参究。
忽有省会。
懒云和尚时在海昌妙。
遂造之。
剖露心法。
懒云大喜。
九年
灵隐先师圆寂矣。
阇维。
敛骨葬于本山
造骨塔。
并塔院。
奉祀有年。
今老且病。
死日在迩。
思无馀地以葬遗骨。
遂承佃钱塘县尉司上扇第二图修吉山下沈敬元佃官地一段为坟地。
葬骨塔。
盖坟屋居之。
待尽馀年。
名其屋曰正传塔院。
呜呼。
生死一梦。
骨塔奚为。
盖表佛法流芳。
灵踪不断。
即幻明真。
以致佛祖命脉源远流长矣。
幻身虽灭。
佛性不迁。
后之来者。
见窣堵崚嶒。
峰峦苍翠。
鸟鸣乔木。
泉潟幽岩。
不驰外境。
不执内心。
尽忘爱恶。
陶然泰和
始知法界为身。
虚空为口。
万象为舌。
昼夜说
未常间歇。
于此见得明。
透得彻。
如醉复醒。
廓然领悟。
便见佛祖不曾涅槃。
老僧不曾圆寂
大圆镜中觌面相见。
西来祖意两手分付。
如古师嗣云门。
青师嗣太阳。
无前后。
无去来。
大千沙界。
自他不隔于毫端。
十世古今。
始终不离于当念。
懒云和尚
景隆受业师之受业师。
景隆心法受印可于懒云
即南极安禅师也。
临济正传二十世。
师上溯天真。
则无极源雪岩钦
前后嗣法亦无定规。
前嗣后者。
阿难嗣迦叶。
后嗣前者。
兴化临济
理贯古今。
诣实为至。
铭曰。
廓周法界。
空荡无涯。
群灵升坠。
恒无已时。
佛祖垂应。
为导为师。
夙膺微幸。
直斯化仪
不善弘道
随力所宜。
卒于武林
骨窆山崖。
窣堵奠安。
山同寿期。
以幻归幻。
有为无为。
成住坏空。
道恒夷。
正统九年春
景隆五十二岁著。
示徒参禅 宗厥旨。
是转迷成之要道也。
是明心见性之妙诀也。
是超凡入圣之关棙也。
自宋末至于今日。
师法不逮。
参徒根器亦为下劣。
变坏妙诀。
死法传流。
无绳自缚。
本是活人。
缚作死汉。
做作规矩。
提死话头。
执倚偏邪。
无由开悟。
嗟夫。
灵山会上别传心法。
超出功用。
大解脱法门也。
要在妙悟。
岂局规模。
老僧今日不用提话头。
不用参公案。
先要识破此身。
空花幻影。
不越百年。
可溺于世情。
埋没灵明觉性
随逐妄缘。
汩没生死。
六道循环。
不能超出。
既知此患。
尽情放下。
更不留心。
惟令默自思惟。
我今思善思恶怕热怕寒知饥知渴者心也。
因有幻身。
此心存活。
死了烧了。
何处身。
只思此二句。
其馀言语。
知得便了。
不须记忆。
但于行住坐卧静闹閒忙苦乐逆顺一切时中。
唯自思惟死了烧了何处身。
忽然识得。
自会做人。
自知入道。
至于此时。
方参公案。
切须稳重穷究末后一句。
方到牢关。
始为了事人也。
涵养此道。
如百炼精金更无变色。
还垂方便接引后人。
是为报佛恩德。
答问 明本源曰。
永明大师道。
土。
犹如带角虎。
是则二法兼行耶。
兼行。
则古人谓之脚踏两边船。
必陷中间也。
湖海弟兄浩浩商量。
是非蜂起。
乞师指决。
去我碍膺。
答曰。
永明大师出此言时。
无人反覆扣问。
历代祖师在世。
亦无人反覆扣问。
故无辨明也。
学人疑似之心蕴之于怀。
未常发问。
懡㦬含糊。
迨今五百年矣。
子发此问。
大哉问也。
惜乎景隆虚度光阴七十四年。
道德智眼皆所不逮。
能答此言乎。
强答之。
恐不契佛祖之心。
反罹罪咎。
然有问无答。
亦非道也。
勉赴来意。
随力言之。
子当裁择。
执守参禅。
提个话头。
自谓守静工夫。
更无别事。
念佛往生。
寅夕礼诵。
皆所不行。
此谓有土也。
此等参禅亦非正气。
是为守死话头。
不异土木瓦石。
坐此病者十有八九。
莫之能救。
是活意。
如水上葫芦。
捺著便转。
活鱍鱍地。
故云参祖师活意。
不参死句。
如此参禅。
不轻念佛往生之道。
寅夕礼诵亦所遵行。
左之右之无不是道。
雪峰典座
杨岐作监寺
籍身劳动。
内力参禅。
永明参韶国师之
大弘念佛之道。
所谓内圆而外方。
内秘菩萨行。
外现是声闻。
此谓有土也。
辄以俚言免塞子问。
别访高明以求的意。
示坐关安清二上人 大藏经中。
传灯录里。
教人修行者。
皆言亲近明师。
时时闻法。
或念佛。
或数息。
或尸观。
或居阿阑若。
闲淡性情。
剋求妙悟。
自从拈花示众。
迦叶妙悟教外别传学厥旨。
二祖觅心不得而得安心。
南岳禅师六祖
祖曰。
什么物。
与么来。
岳大悟。
乃曰。
说似一物即不中。
疏山沩山曰。
有句无句。
倚树。
疏山卖布单作路费。
三千里外直造沩山
扣问树倒藤枯
句归何处。
沩山大笑而已。
疏山不契。
发愤而去。
行到明招。
言及于此。
明招曰。
却使沩山笑转新。
疏山大悟
大慧亦问树倒藤枯
句归何处。
圆悟答云。
相随来也。
大慧
有僧问一老宿。
百尺竿头如何进步。
宿云。
恶。
僧大悟
雪峰三登投子。
九到洞山
古人坐立不安。
切切求
岂肯死坐关房。
守株度日。
唐有大梅。
宋有和庵主
闲静馀情。
养道而已。
唐宋之时。
皆无坐关之说。
元时生出计较。
设个关房。
坐待
至今仿效也。
汝既如是精进用心。
切切求
聊为庶几。
岂可坐关房。
现成衣食。
自在过时。
而况张道伴。
伴。
张施主。
李施主。
常来相望。
各入关房。
闲话半日。
岂是真正修行纯净工夫剋时求也。
灵源居昭默堂
高峰坐死关。
皆悟道之后养道者也。
不似今人茫然而坐。
古人不舍分寸光阴。
不废剪爪之工。
舍身命而求妙悟也。
今恐虚消信施。
空丧光阴。
带果招因。
难以逃避。
由是老僧如是苦口。
若契汝心。
留为警觉。
或不契心。
付之水火。
又 来书说许多言语。
皆欲辨明。
且夫义学中人。
读书经。
教文义。
玄义岂不过汝百倍。
尚不能一一辨明。
不能窥测宗公案。
汝欲辩明。
何异入海算沙。
宗厥旨。
非思量分别之所能解。
昔有僧问石头和尚曰。
如何是
答云碌砖。
如何是
答云木头。
是如是之处将出来。
思惟之心安在何处。
一悟之后。
万法皆明。
何待辨论。
大慧和尚颂十智同真公案云。
兔角龟毛眼里栽。
铁山当面势崔嵬。
东西南北无门入。
旷劫无明当下灰。
宗悟境界如是而已。
通此消息。
令汝会意。
前者见汝多于人事。
故写书来。
令汝自省。
又恐汝独执于坐。
困在昏钝。
故写几段古人用心切近处。
汝学他用心。
晦堂和尚云峰悦禅师
日日挨拶。
日日不悟。
峰曰。
你且去黄龙南禅师
到彼挨拶数日亦不悟。
复回云峰。
峰已迁化。
复回黄龙。
途中遇雪。
阻于一寺。
无师扣。
便看传灯录。
偶然揭开。
看见僧问多福。
如何是多福一丛
福云。
一茎两茎斜。
僧云不会。
福云。
三茎四茎曲。
晦堂大悟
觉华严圆悟
日日挨拶。
日日不悟。
圆悟令看罗山语录亦不悟。
发愤出门。
行到一寺。
忽然大悟
古人如是坐立不安。
磨心擦腹。
挨拶出来。
岂是安然自在。
守待自
观汝来书。
知汝不会
不闻真正开发。
只是江湖中碌碌然之开发也。
良可惜哉。
老僧寄书。
令汝师于古人。
莫师今人。
老僧永乐年间十九岁时。
遇见信心铭證歌。
一看之后。
超然省会。
从此发心。
力求出家。
见南极老和尚
古拙老和尚
金陵湖广两淅之间做知识者。
一一往见。
所有开发。
皆不中意。
我自主张。
只用传灯中上古祖师机用开发。
用心究。
所以今日得这些小见识儿也。
忝与上古相合。
不与今时雷同。
我期望汝成个法器。
不可平常过了。
汝今抖擞精神。
自著精彩。
个万法归一。
一归何处。
返究自己。
力要省会是归何处。
拌舍此身。
默做迟钝工夫。
一生用心去。
终有日。
此是没奈何处用此痛切之心也。
古人则不然。
有云我坐在这里等你去。
我立在这里等你去。
如是容易。
岂不快哉。
古人用心苦切。
一团精彩将出来。
不是拘缚身体。
呆呆兀坐。
昏茫过日。
此上所言多说病。
脱得禅病。
庶可
古云。
魔万难转惺惺。
直须精进切心。
庶有日。
袾宏曰。
诸师多教人参念佛是谁。
惟师云不必用此等法。
随病制方。
逗机施教
二各有旨。
不可是此非彼。
师讳景隆
字祖庭
号空谷
姑苏洞庭鼋山陈氏子。
月潭居士
母金氏。
生于洪武癸酉七月十二日
为童时不茹荤。
趺坐若禅定。
永乐壬辰
弁山白莲懒云和尚受学参禅。
虽家居。
而湖海禅伯如古拙和尚辈靡不参谒。
庚子出家虎丘
宣德二年杭州昭庆受戒。
遂依师住灵隐七年
天目礼祖塔。
憩锡一载。
刻苦参究。
忽有省。
因造懒云剖露。
云印可之。
懒云
临济下二十四世也。
师所著有空谷集三十卷。
心宗洞达。
机辨峻拔。
儒释通贯。
事理交融。
大理卿吴公志之。
师存年五十二时。
自作塔铭于武林西湖之修吉山。
院名正传。
有正传十景之咏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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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信明 ? — 1486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486 【介绍】: 陕西南郑人字君实
正统中宽河卫千户。
也先攻京师,拒战西直门外,因功擢官。
成化初积功至都指挥佥事,守备荆襄,镇压刘千斤起义。
湖广,平息永顺保靖土司仇杀事,又劝谕靖州武冈苗勿滋事。
累迁都督同知总督漕运
性沈毅简直,不营私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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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显宗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湖广保靖人
保靖宣慰使
成化间率土兵镇压广西贵州少数民族起事,诏给诰命。
七年,以老致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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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玉明 1481 — 1529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481—1529 【介绍】: 浙江鄞县人字汝成号雷峰一号嘿休
正德三年进士
刑部主事,转员外郎,升湖广按察司佥事,摄辰沅兵备
防御宁王朱宸濠有功,擢郴桂兵备副使
辞归后,筑书院,聚生徒讲学。
有《四书粹义》、《书经存疑》、《杂录记》、《敝箧留稿》。
汝成世居大雷山下故号雷峰少沈毅重厚髫龀如成人年十六七读五经诸儒家言潜思嘿发忾然以古圣贤自期人望之称为龙驹凤雏年二十一举于乡在太学时章枫山先生祭酒罗整庵先生司业深相器重召语必移时录其文为学中诸生法举进士刑部主事稍迁员外郎善执法出为湖广按察佥事再摄辰沅兵备永顺宣慰司故骁悍数侵保靖地相控又以重贿纳权贵多为其左右公独力持之卒正其罪初永顺以黄金器数百来献尚未入公闻之立命捕其使使者轶去至是更使刺客伺公公起居常岸然客望公手颤不能举因叹曰汪公神人也竟不能害在沅再期力锄奸祛弊渐无事乃起书院于明山之麓日聚诸生说经时御史周公广以言事谪沅之驿丞公延登讲席率诸生北面听之巳迁巡武昌黄州会逆濠反陷九江地与黄蕲接壤吏民豕骇分守者称病不敢出公遽沿流入蕲宣示大义立修城埤集兵为禦贼计时有万馀石在黄梅距贼仅一水俱谓罥虎牙间公使别将载入城吏民为益定事平御史毛伯温荐公才擢副使治郴兵大盗王廷鉴为患公率兵捣其窠窟尽歼之不以捷闻当事亦无白其功者以卓异再迁山东按察使八月即擢佥都御史抚顺天公见西北边凋耗已极俱坐将吏掊克使士气日衰公至申明约束严赏罚奏黜诸将中尤不法者二人边境𢥠震壁垒为一新公性俭常衣羊裘诸将或以貂裘进公亦不却至次春返之曰已藉禦寒矣然未尝一日服也畿内贼杨恭作乱公授参将郝通方略斩其首京军后至即冒为已功公亦勿之辨也竟以积瘁成疾乞骸骨不许卒于官得年四十九公少才高气刚岸然独立为学务造其实身或有过虽纤毫不自蔽议论人物则必极其心术邪正见柔佞人疾之痛于仇敌与里中太宰庄简公张文定公邦奇余南湖先生本相友善各励名节时称为甬上四君子复与王阳明先生交至其论学意不能尽同阳明曲相辩折终不答其自信若此所著书藏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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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明辅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湖广永顺人,土家族。
彭世麒子。
袭父职为永顺宣慰使
正德间镇压农民军有功。
嘉靖间致仕。
三十四年率土兵与彭翼南会合松江备倭。
联合保靖土兵,在石塘湾、王江泾大败倭寇。
四十二年,以献大木。
都指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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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翼南明 ? — 1568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568 【介绍】: 湖广永顺人字晋卿
土家族。
永顺宣慰使
嘉靖三十四年应调率永顺土兵赴苏、
王江泾之战,与保靖土兵协力大败倭寇,号东南战功第一。
昭毅将军,升右参政管宣慰事。
四十二年擢为右布政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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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荩臣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湖广保靖人土官
嘉靖中保靖宣慰使
三十三年,奉调率部赴苏、剿倭。
次年,大败倭寇于石塘湾、王江泾等处。
录功授昭毅将军,加右参政管宣慰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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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汉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僧,浙江嘉兴人字省也号觉徵眉道人
住西湖南高峰
工画山水、精写照,法书亦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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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素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苏州人
妓女。
能画,作小诗。
善击弹走马,以女侠自命。
画像传至酉阳土司彭氏深慕好之。
中年长斋礼佛。
数嫁皆不终。
晚归吴下富家翁,为房老以终。
字素素又字素卿吴人
万历中金陵妓。
能诗,工画花鸟人物,画大士白描尤胜。
善弹走马,以女侠自命。
置弹于小婢额上,弹去而婢不知。
广陵陆弼,观素素挟弹歌云:“酒酣请为挟弹戏,结束单衣聊一试。
微缠红袖袒半鞲,侧度云鬟引双臂。
侍儿拈丸著发端,回身中之丸并坠。
言迟更疾却应手,欲发未停偏有致。
”自此江湖侠少年,皆慕称薛五矣。
少游燕中,与五陵年少挟弹出郊,连骑遨游,观者如堵,为李征蛮所嬖。
其画像传入蛮峒。
酉阳彭宣慰深慕好之。
吴人冯生自诡能致素素,费金钱无算。
久之,语不售。
尉怒羁留峒中十馀年。
乃遣北里名姬,至于倾动蛮夷,古所希有也。
与海内诸名士交,嗣游吾郡。
中年长斋礼佛,数嫁皆不终。
沈孝廉德符纳之。
谭梁生作诗嘲沈云:“祗知好女意娉婷,谁别麻姑老少形。
伎俩指尖成狡狯,翻堪搔痒在丹青。
”晚归吴下富家翁为房,老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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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世麒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湖广永顺人,土家族。
土官
弘治时永顺宣慰使
七年,参预镇压贵州都匀苗民,进阶昭勇将军
后又预镇压贵州普安土司首领米鲁
正德初致仕。
十年,以献大木,升都指挥使,仍致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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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大铖明末清初 1587 — 1646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约1587—1646 【介绍】: 安庆府怀宁人字集之号圆海又号百子山樵
万历四十四年进士
天启初由行人擢给事中,初倚左光斗,以升迁不如己愿,转而依附魏忠贤,任太常少卿
又惧其不足恃,每持两端。
崇祯初,名列逆案,废为民。
后居南京,招纳游侠,谋以边才召。
复社诸名士为《留都防乱揭》逐之,遂闭门谢客。
福王立,得马士英力,为兵部添注右侍郎,进尚书右副都御史
乃翻逆案,欲尽杀东林、复社及素不合者。
清顺治二年,清兵陷南京大铖逃入浙江方国安军中,次年钱塘江干降清。
从攻仙霞岭,发病僵仆石上死。
一说清兵搜得大铖等请唐王出关,为内应疏,大铖闻讯,触石死。
大铖通音律,有文才,所撰传奇今存《燕子笺》、《春灯谜》、《牟尼合》、《双金榜》,以情节曲折见长,另有《咏怀堂诗集》及传奇多种。
御选明诗姓名爵里
字集之怀宁人
万历丙辰进士,官吏科给事中,坐魏党禁锢后,以兵部尚书起用,有《永怀堂集》。
永怀堂集·自叙
夫诗者,教所存以情治情之物也。
情亦奚事治?
盖身心与时物触而诗生焉。
于是导以理义,黜正其有未合者,则人之所为诗,圣人教人之所为诗也。
人生身世得失,亦何多端,而「群怨」足概之。
诚能浣泳中和,善所群怨,斯情治,而人心、世道亦罔不善、罔不治。
唐虞《卿云》八百,「康衢」「历山」之歌,哀乐固殊,然忠孝之则之至,一也。
《国风》、《小雅》尚矣,谓《离骚》兼之者,伤厥旨则然,乃若其辞,几何不开贤知、鬼神之渐乎?
降是而《大风》《梁》《短歌》《公宴》,浩荡雄丽,震烁一时,似取诸齐秦《鸡鸣》、「板屋」者居多。
骎骎乔烦,恶能无虑。
即家步兵祇浮沉致讽耳。
赖陶公起而闲焉。
公眷怀典午,耻拾宋,托《北门》《考槃》以寓弁宛。
感其体植斯志,深而兴远,中和之脉所留岂其微耶?
齐梁淫极,而伤亦随之矣。
李唐君臣嘅亡国之靡靡,受音响以节制。
体虽至律而变,然变亦至律而止,变即其所以为功也。
唐初情法不谐,参差拘窘,未免互见。
云卿延清而严,射洪而宕,咸斐然足观。
惟辋川、太祝达夫少伯盱眙新乡六子为能弥纶兴象,磐礴性灵,虽标负各殊,品不尽副,而于《三百》繇正趋变,可以群怨之旨,服习含茹,什一犹存,不可谓非灵均、陶、阮之余韵也。
余辈芃芃,然疑相介,违心推奖,吾终未之能矣。
矫哉皋羽,振金石于式微,匪独赵宋希声,即置之太祝诸子间,登降献酬雍如也,岂非感遇日促,离忧日以长,怨而无失其人伦之正者哉?
嗟乎!
悠悠时代,茫茫宙合,予出入揣摩于《风》《雅》踰三十年,自审所获理义,与有获于理义之君子止此,而大旨则括于「以情治情」之一言。
质先民,俟后起,举不易此矣。
崇祯乙亥冬日,石巢阮大铖拜手撰。
(《永怀堂集》电子版录入:顾青翎)
永怀堂集·序(叶灿)
余不佞,从阮公集之游也,盖自癸卯上公车始云,屈指到今三十三年矣。
壬戌,余官南雍,公以给事侍养归,舟过江头,仓卒一晤别去,遂十三年不相见。
人迩室遐,悠悠我思,病懒成癖,能无各天之叹?
去年秋,里中忽遘二百七十年所未有之变。
公眦裂发竖,义气愤激,欲灭此而后朝食。
捐橐助饷,犯冲飙,淩洪涛,重趼奔走,请兵讨贼,有申包胥哭秦庭七日之风。
卒赖其谋,歼丑固圉,一时目击其事者,无不艳羡嗟叹,以为非此奇人奇才奇识,安能于仓皇倥惚中决大计成大功哉?
余流落南中,一见握手,劳苦如平生。
居久之,尽发其平日所著诗歌以就余印可。
余展读之,跃然曰:「公之技遂至此乎?
不见公久矣。
公犹昔人,公诗非昔诗也!
」公曰:「吾里居八年以来,萧然无一事。
惟日读书作诗,以此为生活耳。
无刻不诗,无日不诗,如少时习应举文字故态。
计频年所得,不下数千百首。
然吾亦尝思之矣,不深其根,不可以探微也;不历其变,不可以穷态也;不定其宗,不可以摧魔也。
吾诗渊源于三百篇,而沉酣于楚骚、文选。
以陶、王为宗祖,以沈、宋为法门,而出入于高、岑、韦、诸大家之间。
昼而诵,暮而思,举古人之神情骨法,反覆揣摩,想像出入,鉥心刿肝,刳肠刻肾。
馀中晚逮宋、元以下,及于近代之名人,卑者熟烂如齐威、秦皇之尸,即其铮铮者,亦薰莸互冒,瑕瑜相参,譬如羔裘而狐袖,何足以语千尺之锦,登作者之坛哉?
」又曰:「古之君子,不得志于今,必有垂于后。
吾辈舍功名富贵外,别无所以安顿此身,乌用须眉男子为也?
吾终不能混混汩汩,与草木同朽腐矣。
」余闻其言而悲之,且壮其志之大、识之高,不为尘俗势利牵制埋没也。
公少负磊落倜傥之才,饶经世大略,人人以公辅期之,居掖垣,谔谔有声,热肠快口,不作寒蝉嗫嚅态。
逡巡卿列,行且柄用,一与时忤,便留神著述。
家世簪缨,多藏书,遍发读之,又性敏捷,目数行下,一过不忘,无论经史子集、神仙佛道,诸鸿章钜简,即琐谈杂志,方言小说,词曲传奇,无不荟丛而掇拾之。
聪明之所溢发,笔墨之所点染,无不各极其妙,学士家传户诵,而全副精力尤注射于五七字之间。
抉摘刻削,吟或一字未安,即经历岁时,必改窜深稳乃已,真有「语不惊人死不休」者。
孟襄阳之眉毫尽落,王摩诘之走入醋瓮,其攻苦殆无以远过。
以故,其诗有庄丽者,有澹雅者,有旷逸者,有香艳者,至其穷微极渺,灵心慧舌,或古人之所已到,或古人之所未有,忽然出之,手与笔化,即公亦不知其所以至而至焉。
公家坚之先生,吾郡推才子,古人无两,亦心折公,门下问字者接踵,辄曰:「盍往质吾家勋卿
」则知公所得深也。
吾窃有慨于昔之持论者曰「诗必穷而后工」,至以诗为致穷之具而讳言之,则诗者,仅一困人蹇士抒愤泄懑之物,琐尾矞宇无聊赖者之所为,而古之人歌之乐章,奏之郊庙,陈之燕享,何其道之尊而用之重乎?
吾夫子身任「在兹」之文,至举而归之,天之未丧,则文者物之华、天之宝也,六丁为之收拾,太乙因而下观,繇来尚矣。
夫子五十而知天命,知之真,故任之重也。
后世宗门相勘验,亦必曰「近日有何言句」,才一动舌头,而成佛作祖,不外乎是。
且天之厚夫人也,将予之以如梦如幻、如泡如影之功名富贵为厚乎?
抑成就之以千秋万世之大业,照耀之以三辰九曜之光华为厚乎?
不朽者文,不晦者心,动天地,感鬼神,天壤间止此一物。
至今天下知有明允而不知有文甫,知有昌黎而不知有子昶。
八斗五车与三公九卿,所得孰多?
文章千古,得失寸心,前人之精神不息,后代之心眼倍灵,是以古立言君子畏之、慎之、重之而不敢轻。
李百药论诗,上陈应、刘,下述沈、谢,而王通不答。
薛收曰:「子之所言,是夫子之所痛也。
」则诗亦难言之矣。
三代盛时,无论公卿、士大夫,即牧夫游女,皆涵育于先王之泽,而湛濡于教化之深,吐词为经,矢口成训,何容拣择?
夫子晚而删《》,仅存十分之一,所存少而所去多,何耶?
圣人造化之笔,世儒何能窥测其微旨,而逸诗之传于后者,又皆可歌可咏,可咀可味,门弟子皆能习之,而皆能言之,则圣人之未尝一概抹煞之也,亦明矣。
而至今传者寥寥,或后人遗失,或经秦火,皆不可知,而当时亲受业于圣人门者,说《》又各各不同。
岂《》为活物,圣人固未尝执一说以定人,而人各以其意见自筑一宫墙、别开一门户耶?
禅家有活句、死句。
执其死句,则此心自然非彼心,一地不能知二地,为元微之之优杜劣李也可,为杨大年之以杜为村夫子也可,即为近日之呶呶王、李辈也亦无不可。
得其活句,则放开眼目,恢廓胸襟,永明不云乎:「众生言语悉法界之所流,外道经书尽诸佛之所说。
」而况李、杜、、白、苏、黄诸大家,及近日王、李、钟、袁诸名士,即其中不能无利钝,何容轻置拟议于其间耶?
大颠一难,昌黎杜口不读佛书;欧公晚悔,勿谓床头无捉刀人。
甚矣立言君子之难也!
况乎宇宙之间,止此精灵。
坡老邹阳之转劫,留邺是岁星之现身。
相尅即以相生,千月元是一月,何彼何此,何去何从,惟前有毗陵晋江之争雄,故后有原紫气之犄角。
后来作者,建风雅之帜,自命为千古之人,钗钏瓶盘,镕为一器;百川大海,之一滴。
勿效金色头陀妄摈神变之妙德,只恐当来之佛尚迷如来之舍利耳。
公诗刻成,以余久交,命余一言以弁其首。
痴钝人作痴钝语,以请教于公,不知以为然否。
时崇祯乙亥秋,眷弟叶灿顿首拜题。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咏怀堂诗》卷首)
永怀堂集·诗序(邝露)
传称:「诗者,志之所之也。
」嗟叹不足而歌咏生,兴观不足而怨生。
圣贤以之达政易俗,成功告神。
其失志也,吟讽性情,以亲媚于君父。
无物非志,无之非怨,怨斯善矣。
吾师石巢氏钟衡庐、潜霍、湓蠡之气,而焕乎离处,神光禧庙,今上不讳之朝,而丁乎蹇■(屈求),登歌清庙,赓载肃邕,而啁唽乎江潭荡瀁之滨。
缺茧肿胝,哭秦完宋,沮麛裘而颠连乎五噫之庑,明乎王政之因革。
风俗之播迁,鬼神之悲悼,餔糟审矣,离骚牢矣。
伯玉行年,悔其少作。
采生平汗牛充栋不盈卷,掬小子志之,敷衽讨论,不污彝好。
观海观澜,牢笼众妙。
饮明堂在邹之醇,割西园南皮之腴,弹压六代,而砥柱乎柴桑
其恊律之什,伯玉翕焉禅纯,摩诘圣焉禅智,三唐无其匹也,况下此者哉!
夫代有变而情不迁,平心而铺万物之自然,故读者不劳而劝,不迁止乎礼义也;不劳而劝,纽之王化也。
诵其诗,知其人,庶几可以论世。
岭南门人邝露序。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咏怀堂诗》卷首)
咏怀堂诗外集·自叙
盖闻才逐情生,情从境感;兴有所会,响亦随之。
兰亭曲水,纪逸事于流觞;桃叶春江,啭香喉于柔橹。
长安多古意,游丝将啼鸟争妍;丽日照皇洲,草色与蜻蜓俱醉。
酬兹胜日,藉厥新声。
亦有枫森巫峡,叶落洞庭
女萝睇笑,搴山鬼之云容;宝瑟凄清,泣幽灵于湘浦。
斯则宋玉对以愁生,雍门感之泪下者矣。
若夫水清月吐,霜满烟平。
淩波皓腕,拾海月兮石华;吸气绛唇,和流铃于松籁。
飒沓转空林之梵,萧条为半岭之声。
斯则尘虑唐捐,清机濩露。
幽人旷抱,微有可宣
以至高馆张灯,动离思于琴瑟;旗亭折柳,惜行李乎骊驹。
水咽河梁,天长云树。
既登高而送远,复感梦以怀人。
柴桑所以有霭霭之章,商陵因而臻悠悠之嘅也。
其馀剿儿饮马,倡妇弹筝。
葡萄美酒,舞龙剑于帐前;或𦄵繂花裙,啼凤声于屏下。
薰宋鹊以博山之焰,啼乌臼于合欢之株。
下至斗鸡躤柳,飞堶藏钩。
乐有多端,咏难一例。
要以情钟我辈,乐所自生。
无虑江令之花繁,莫遣参军之才尽。
万籁号而镛箊并奏,秋水至而瀱汋齐盈。
而又何必较量乎工拙,按覆以神理也哉?
石巢阮大铖漫题。
永怀堂集·丙子诗自序
夫诗而不能志时者,非诗也。
然时为诗所志,而时尚忍言哉。
吾悲《关雎》《麟趾》之不胜《黍离》,而《鹿鸣》之不胜《弁旻》也。
危败馀生,风烟避地,岵屺瞻陟,抑又双潜,予之时可知,诗亦可知矣。
追忆平生出处,获际升平,身历华胥,栩栩如梦,繇今思之,此可复得耶?
其称诗,遂自崇祯乙亥后系曰「咏怀堂某年诗」,而后仿此焉。
石巢阮大铖漫题。
永怀堂集·丙子诗叙(马士英)
向余从集之为牛首游,集之有「落叶满空林」句,余亦有「深机相接处,一叶落僧前」句。
今岁,集之集其丙子诗,遂以前句冠简牍,刻成,适白荡老人从横山来,挂锡牛首,千馀年后,续此横出一枝佛法,而旷代词人直下知归,滴血担荷。
咦!
寒岩骨立,千林发脱,落叶依根,转身就父。
我辈前日诗,竟识集之今日事,亦奇特矣。
集之文章经济,淩古铄今,呕心风雅,如狮子王搏象搏兔,皆全其力。
以陶、储、王、李为门庭,汉魏为堂奥,《三百篇》为归宿,故其诗沉郁顿挫、清新俊逸无不有,明兴以来一人而已。
然此以论丙子丁丑以前诗可也。
集之今且横按莫耶,全提一句,唱无生曲,作大号吼。
山林水鸟,咸助发机;细语粗言,总标实相。
谁敢复以文人眼会集之末后句?
然辋川主人夙世词客,不妻不肉,投迹王,竟不得与裴措大同入传灯,总成孤负。
集之不惜鼻头,付白荡老人,扭捏从前大雄峰头一喝,三日耳聋,是何音调!
丁丑仲冬廿三日,弟马士英具草。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丙子诗》卷首)
永怀堂集·辛巳诗序(张福乾)
(上缺)堂莫能仰视。
斯其纯忠至孝,原本天性,天故所以曲成
夫出处之大,广渊其气,全畀之以文字之权,意盖渺而微矣。
顾使先生十五年来,役役长安道上,则亦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勤渠军国之不暇,夫安能出风入雅,多而精,精而新,新不已,以致天下后世知有一代之诗人、文人如是?
假造物善忌,白应与彼不与此。
已若夫福也,□□□□□□□□□笔侪偶今皆陈丧无□□□□□□□□□居积忧老,或酒色病废,或以实不称名折,求夫十年一冠。
三旬九食,名不越户庭,历雨饥岁而讽咏不辍,咎誉两绝者,菰芦中隤然唯一张子在耳。
故曰文章之美,天地所甚珍惜也。
一朝之富贵利达,视无殊马牛通洞耳。
然而此中苦隽之味,曷能轻以给人。
吾将愿与海内有志者共钻核而粥之也。
崇祯十有五年闰十一月之上浣日夏口老门人张福乾书于秦淮之千佛招提。
(辑自《咏怀堂诗》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辛巳诗》卷首)
永怀堂集·题记(陈三立)
大铖猾贼,事具《明史》本傅,为世唾骂久矣。
独其诗新逸可诵,比于严分宜赵文华两集似尚过之,乃知小人无不多才也。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扉页)
永怀堂集·题辞二则(陈三立)
芳絮深微,妙绪纷披。
具体储韦,追踪陶谢。
不以人废言,吾当标为五百年作者。
丙辰惊蛰,散原。
咏怀堂诗五言古希踪陶韦,称最胜。
此上下二卷,悉崇祯辛巳一岁作。
酬应七律特过半,而澹秀矜鍊,犹足与前刻相伯仲。
但仅见之本,似视前刻流传尤少,殆由贱其人,或篇中于未入关之新国屡有指斥,犯时大禁,购藏者不无贾祸之惧耶?
翼谋今竟从金陵书肆得之,亦可居之奇货也。
假读毕,聊为题记,辛酉八月陈三立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扉页)
永怀堂集·题记(章炳麟)
大铖五言古诗以王孟意趣而兼谢客之精练。
律诗散不逮,七言又次之。
然榷论明代诗人如大铖者鲜矣。
潘岳宋之问险诐不后于大铖,其诗至今存,君子不以人废言也。
戊辰孟春,太炎。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扉页)
永怀堂集·跋(柳诒徵)
此书都十卷,并据阮氏自刊本校印。
原刻《咏怀堂诗集》四卷,《外集》二卷,《丙子诗》一卷,《戊寅诗》一卷,旧藏丁氏八千卷楼,今在钵山图书馆。
辛巳诗》二卷,则余游书肆得之,兹为合印以备谈艺嗜奇者之求。
至弘光时,诗不知尚有刊本否也。
大铖天启中,与左、魏诸公搆衅,名在珰案,终庄烈帝世,废斥十七年。
叶序称其里居以来萧然无一事,惟日读书作诗,以此为生活。
是集所载,盖皆其穷居屏处,淬精壹力之诣也。
大铖曾大父鹗、从祖自华,皆有才学而不轨于正。
鹗从欧阳南野游,王学支裔也,而盗虚誉以贪墨败,详《明史·胡宗宪》。
自华偃蹇骀荡,仕辄不得志,见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
大铖遂为有明一代奸臣之殿,得罪名教,陨首岩石,其亦家世赋遗然欤?
自华自谓其诗超于鳞而上之,且诏大铖卓出独树,自致千古。
叶序称坚之先生「郡中推才子,古人无两,亦心折公,门下问字者接踵,辄曰:『盍往质吾家勋卿
』」是其诗亦本自华教融怪特之性,而归于冲雅,濡染有自,宜其异常也。
大铖诗之途径,既见于自序,其论陶诗,谓靖节萧机玄尚,直欲举《大风》《梁》《短歌》《公宴》汉魏间雄武之气,一扫而空之,以登于《考槃》《北门》之什,似《离骚》《歌》《辨》亦在然疑出入中。
易世而有辋川、太祝京兆三子者,又能变化以广其意。
今从陶入《三百》,功力倍取资博,而意象更觉日新,则后起群贤不可不勉,其自期待者,夐矣。
然史传第称大铖敏贼猾,有才藻」,削其诗不登《艺文志》。
钱谦益故尝阿大铖,仅录其诗七首。
初非其极诣,亦不加评骘。
朱彝尊明诗综》不载大铖姓字,附论于李忠毅诗前,曰:「佥壬反覆,真同鬼蜮,虽有《咏怀堂诗》,吾不屑录之。
」以故清代藏书家于其诗率鲜著录。
乌虖!
名节之视文藻,顾不重耶?
抑余读夏存古《续幸存录》论圆海事一则,曰:「阿珰亦无实指。
」再则曰:「阮之阿珰原为枉案。
且谓持论太苛,酿成奇祸,不可谓非君子之过。
」夫以东林子弟躬受大铖荼毒者,而为恕词若此,使大铖甲申之变,终已不出。
读其诗者挹其恬旷之致,于品节或益加恕焉,未可知也。
然则君子之于小人固不可疾之已甚,而负才怙智不甘枯寂,积苦摧挫,妄冀倒行逆施,以图一逞,卒举其绝人之才,随身名而丧之者,良足悲已。
戊辰五月柳诒徵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卷末)
永怀堂集·丙子诗卷下跋(柳诒徵)
《咏怀堂诗》十卷既印行,丁君初我海虞贻书,谓尚有《丙子诗》下卷传钞本。
亟丐丁君录示,多漫游江淮模山范水之作,风调故不二也。
叶君玉虎复影寄圆海手书诗,亦集中所无。
爰印《补遗》一卷,以赓前书。
渔洋《游献花岩祖堂记》云:「阮司马大铖被废后居此寺,寺多其书迹。
僧雏出所藏甲申五月诗,观之殊多齮龁蜀洛清流之语。
」又云:「祖师洞内一石,『佛』字宛然,阮司马题云:『岩花长吐天人供,春草难遮佛字痕。
』皆纪实也。
」零章断句,又出此十一卷之外,因并记之。
己巳三月柳诒徵
(辑自《咏怀堂诗集补遗》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九年版卷末)
永怀堂集·读阮大铖咏怀堂诗集(胡先骕)
吾国自来之习尚,即以道德为人生唯一之要素。
故《武》乐蒙「尽美」「未尽善」之讥,孔子复有「虽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馀不足观」之语。
此种习尚固足以巩固人类道德之精神,然有时艺术界乃受其害。
尝读宋孙觌之《鸿庆集》,观其诗精严深秀,诚有宋之作家。
明嘉靖间常州欲刻其集,邑人徐问以其曾志万俟卨之墓,竟有「有罪名教,其集不当行世」之言,事以遂止。
此外大奸慝加严嵩赵文华辈,皆文学巨子,今日读《钤山堂集》者,能有几人?
赵文华立,竟鲜有知其能文者矣。
又如明末南都权相马士英,人但知其奸,而鲜知其能文,然观其序阮大铖《咏怀堂丙子诗》,乃自举其「深机相接处,一叶落僧前」之句,则知此公不但能诗,且深研内典也。
阮集之以佞倖小人,始则首鼠魏珰、东林之间,卒为东林所斥,而列名逆案,继乃乘南都福王之立,阿附权相,汲引佥壬,芟锄正士。
南都覆亡后,复降清室,终于走死,遂为士论所不齿,遗民所腐心,其能文之名,因之亦泯。
终满清二百八十年之际,除《燕子笺》《春灯谜》两传奇外,殆无人能举《咏怀堂诗》之名者矣。
其集既未为《四库》所收,士君子复深鄙其人,世间遂少流行之刻本。
溧水王伯沆先生几费心力,始克缮。
集其内外集共四巨册,然祗止于戊寅
前岁丹徒柳翼谋先生复在旧书肆购得其《辛巳诗》一册。
阮诗之存于天壤间者殆具于是。
以有明一代唯一之诗人之遗集,乃几于没世不称,不可谓非世间文化之一大悲剧也。
欲知《咏怀堂诗》在中国诗界中之位置,不可不知中国诗之源流。
尝考中国诗自周秦以降,即分人文与自然两派,若《三百篇》、《十九首》、苏、李、阮、鲍、李、杜、、白、韩、孟、欧、王、苏、黄、陈后山陈简斋、陆剑南杨诚斋,下逮晚清郑子尹陈伯严郑太夷诸诗人,皆属于人文派;若屈原、陶、谢、王、孟、韦、储光羲贾岛姚合林和靖范石湖姜白石严沧浪赵师秀徐照徐玑翁卷辈,皆属于自然派。
前派之诗,以人事为重,故无论达为显贵,穷为寒儒,皆以家国盛衰、人民疾苦为念,其伦纪之情亦极笃,故每能为深至怛恻之音,而稀有遗世独立之概;后派之诗,则忽视人事,常怀骞举出尘之思,为之者常禀冰雪之质,冲旷之怀,以隐逸为高尚,薄功业如浮云,一若大块劳生,光阴逆旅者。
二者之人生观截然不同,其诗之韵味亦以迥异。
《咏怀堂》则自然派之子裔也。
观其与《杨朗陵秋夕论诗》句云:「时尚奚足云,所严在古昔。
斋心望云天,柴桑如可即。
(中略)天不生此翁,六义或几息。
厥后王与储,微言增羽翮。
(中略)异代晞发生,泠泠濑中石。
(中略)舍是皆洳沮,偶汇亦沟洫。
胜国兼本朝,一望茅苇积。
滔滔三百年,鸿濛如未辟」,可知其所推许者,《三百篇》外厥为陶、王、储、谢数公,心目中且无李、杜、苏、黄,尚何馀子之足云。
虽持论不无稍苛,然其宗旨可知矣。
《咏怀堂诗》在自然派诗家中别树一帜。
吾尝遍读陶公及王、孟、韦、诸贤之诗,虽觉其閒适有馀,然尚稍欠崇拜自然之热诚,如英诗人威至威斯之「最微末之花皆能动泪」之精神,在陶、韦诸贤集中未尝一见也。
如陶公《归田园居》《饮酒》,孟襄阳《秋登兰山寄张五宿业师山房待丁公不至》《登鹿门山怀古》《夜鹿门歌》,王右丞《送别青溪》《渭川田家》《辋川閒居》《赠裴秀才迪》《酬张少府香积寺》《终南别业》,储光羲《田家即事》《田家杂兴》《张谷田舍》,韦苏州《幽居晓坐西斋》《游龙门》《香山泉》《简寂观西涧瀑布下作月溪与幼遐君贶同游》,柳柳州《晨诣超师院读禅经南涧中题与崔策登西山法华寺》《西亭溪居》诸诗,或咏山水之胜,或述田家之乐,皆为集中之精粹,而最能代表作者之思想者。
然皆静胜有馀,玄骛不足,且时为人事所牵,率未能摆落一切,冥心孤往也。
惟《咏怀堂诗》,始时能窥自然之秘藏,为绝诣之冥赏。
故如「春风鲜沉冥,霁心难与昧」「林烟日以和,众鸟天机鸣。
泽气若蠕动,瘁物亦怀荣」「息影入春烟,形释神亦愉」「卧起春风中,百情皆有触」「春风荡繁圃,孰物能自持。
人居形气中,安得不因之」「山梦自难繁,岚翠警空想。
即此寓觉因,矧复风泉响」「饮此青翠光,使我心颜醺」「眺听将安著,山川若始生」「水烟将柳色,一气绿光浮。
坐久领禽语,始知非梦游」「隐几澹忘心,惧为松云有」「息机入空翠,梦觉了不分。
静抱虚白意,高枕鸿濛云」等诗句,非泛泛模范山水、啸傲风月之诗人所能作也,甚且非寻常山林隐逸所能作也。
必爱好自然、崇拜自然如宗教者,始克为之。
且不能日日为之,必幽探有日,神悟偶会形释神愉、百情有触时,始能间作此等超世之语也。
即在《咏怀堂》全集中亦不多见,他人可知矣。
至于写景之佳句,几于美不胜收,而要能以閒淡之笔,写空灵之境,如「花叶沐已齐,晴鸟纷我园。
伫立始有悟,任运良可尊」「辨叶歛旁眺,因香纵恬步。
湖风弄微寒,果兆夜来雨。
萧萧春竹鸣,高馆更成趣」「霁心与定气,冯之酌终古。
自昔邈何获,在我恬有取」「空翠感微息,定览察殊状。
叶并远帆鹜,鸟习天花漾。
山樽给永日,清言副灵贶」「怀音达钟界,饮光坐霞庑。
烟定群峰开,林缺江帆舞。
觉性,弥恻尘襟苦」「微步历禽上,清言满听。
泉幽滴春脉,林贞抱秋影。
澄鲜入何际,空明转遗境」「萝葛翳山窗,梦境亦沉邃。
觉闻际禽,始悟晨峰翠」「山气生夜凉,萧机革尘侮。
明灯草虫次,弥觉清言膴。
倦至歇琴樽,支枕向终古」「古壑寓声闻,诸峰侍云动。
空翠如有人,香端转孤诵」「淡月写空水,微烟绵夕林。
于此理閒楫,憺然生远心」「山翠既虚无,月气殊微茫。
奉身入清机,耳目非故常」「感此香光气,弥澄虚白心」「秋山钟梵定,诸感触无几」「澹游如阅梦,空虑直宾烟」「真机满山夜,梵止草虫鸣。
即境已忘辨,观心无可清」「视听一归月,幽喧莫辨心」「孤峰超梦界,幽磬閟灵闻」「屏居成独坐,池水与心清。
林月自然至,尘机何处生」诸句,皆能超脱物象,别具神理,除微嫌烹鍊外,要可抗手王、孟,俯视储、韦。
即集中寻常写景之句,如「村暖杏花久,门香湖草初」「萝雨静可数,闾巷如空山」「孤舲倚山翠,木叶静可数。
微风入清夜,海月渐遥举」「草暝气亦和,翠自成露」「潭定藻影开,月白虫吟广」「炊烟冒岚影,旅梦接山云」「疏山气透,香分」「林闻露响,潭曙识星飞」「立渚见恬鹤,争烟闻乱乌」,已非姚合许浑所易办,寻常作者偶得之,即可自诧为得神助者也。
至若「放心浩劫外,置眼无生前」「尘累尽唐捐,明入非想」「喧寂了非我,等旨奚二」「曾谓遗物浅,不知应化深」等句,则非精研内典,确有心得之人不能道,王右丞尚有不逮,若苏长公黄山谷之仅以佛语装门面者,尤无论矣。
《咏怀堂诗》尤有一优点,则其琢句用字之工也。
尝考阮氏所称许之诗人,除陶靖节王右丞储侍御三家外,所亟称者厥为谢晞发
实则《晞发集》诗雕锼镶诡,取径长吉,近体则时参少陵,与陶、王异趣。
阮集之称许若是者,或赏其琢句用字之工也。
晞发集》中诗句如「月离孤嶂雨,寻梦下山川」「水生溪榜夕,苔卧野衣」「声归后夜,琴意满诸峰」「窟泉洗屐,毡雪暮过楼」「涧响夜疑雨,云寒欲层」「鸟宿湿栖树,花流晴下溪」等,皆新隽镶奇,虽理致视《咏怀堂诗》为逊,然确为其宗派也。
尝考中国之诗,其精神如上文所述,分人文与自然两派,其技术又可分清淡易与生涩雕锼两派。
如晋宋之陶、谢,唐之王、孟、韦、,宋之陈简斋范石湖姜白石严沧浪,以及永嘉四灵,前派也;唐之韩愈孟郊卢仝李贺,宋之梅圣俞黄山谷陈后山谢皋羽,后派也。
惟《咏怀堂诗》则禀王、孟之精神,副以黄、陈之手段,故倍觉过人,亦犹清末诗人郑子尹之《巢经巢诗》,以黄、陈之手段,傅以元、白之面目,亦遂开一前此诗家未有之体格。
总观《咏怀堂集》中,天机独擅,不假雕饰之句,如「乍听柴扉响,村童夜汲还。
为言溪上月,已门前山」「湖风弄微寒,果兆夜来雨」「潭影澹相照,松风幽自吹」等,虽屡见不鲜,然非能代表其体格者。
至如「辨叶歛傍眺,因香纵恬步」「磅礴意有得,沉冥理非误。
初叶一禽啭,轻飙数花骛」「警萝若开笑,追香宛迷杖」「怀音达钟界,饮光坐霞庑」「危步历禽上,清言满听。
泉幽滴春脉,林贞抱秋影。
澄鲜入何际,明转遗境」「象纬关睇笑,草木感冲茜。
湖光澄远心,峰霞荫华撰」「夕鸟衔情入,秋花质影同」「天花杂饭,翠警书声」「百药延春气,群峰侍法筵。
澹游如阅梦,虑直宾烟」「幽人即芳草,宵语若深山」「无言山磬传空翠,晏坐灯照石泉」「据梧尽日曾无梦,动操群峰各领声」等诗句,则极雕镂肝肾之能事,大非王、孟、储、韦之所习为矣。
苟明眼人不为外貌所欺,则可见其与孟东野黄山谷同一溪壑,此其所以称美谢皋羽之故,亦即《咏怀堂集》所以出奇制胜之处也。
自诸体言之,咏怀堂所最工者,厥惟五言古与五言律。
五言古诗闲整以暇,极得陶、王、韦、之神理;五言律诗天机完整,一气呵成,尤得王、孟之神髓。
其四言古诗导源《三百篇》,古趣盎然,颉颃汉魏,佳句如「令仪干岳,澄思怀渊。
行芳气洁,式则幽兰」「纤月虚徐,秋花如烟」「群龙入谷,跃欣同。
亦有不速,鸾车雍雍。
班荆蓐食,力拯颓风」「临觞不乐,日月弥晏。
停云崇阿,播芳南涧。
龙蛰匪存,凤衰何谏」皆《雅》《颂》之遗,魏晋以还,文人歛手者,惜篇幅不多耳。
至于七言,则非所长。
七言古诗,真气薄弱,内美不充,驰骤竭力,故每有辞胜于意之嫌,虽佳句如「恬从秋水吟魂,饥向青峰质危语」「不将浅籁接清哦,肯弄凡烟格玄对」仍清隽绝伦,然佳篇极稀。
五七言古诗之差别,几不可以道里计,诚事也。
七言律诗大体仍七子之旧格,惟知铺排,一无深语,虽佳句如「高咏各师寒岁雪,初衣交揽六朝云」「钵影尚涵将晓月,经行时触未归岚」「尽日经行翠里,一春调息雨声中」「江树春红村雨足,露粳秋碧晚烟和」者,亦属屡见不鲜,然完整可诵之篇颇少,殊非五言律诗之满目琳琅者可比也。
七言绝句非作者所措意,一时兴到,虽有佳作,亦不足为大观,可不置论。
夫兼揽众长本非易事,老杜而外,各体皆能名家者本不数觏。
阮集之能以五言擅长已非易事,无庸苛求也。
虽然,《咏怀堂诗》实质上乃有根本大缺点焉,即天性不足是也。
总阮氏之一生观之,生有禀,才力过人,自无疑义。
然迹其附权奸,倾陷正士之行为,可知其绝无道德观念。
彼身丁明季,目击时艰,在有志之士方且疾首腐心之不暇,而彼仍啸傲山水,寄情风月,极其自得。
观其集中,忧天悯人之辞百不一见,即可知其人德性之薄弱矣。
其感时之作,有《己未春感辽事》四律、丙子《空城雀》一七古、《秋雨卧病感时事》四律、戊寅《赋答刘赤存以闻虏警》诗六律、《圣羽避乱至山尽谈枞川被贼之状》二律,皆无一二自肺腑中流出之语,但摭拾陈言排比题意而已。
即其私恩察之戚䣊友朋之间,亦无深至之,即其《归次咏怀堂哭先恭人》一诗上,前半亦尽知铺叙景物,沉痛之语仅「一身等飞藿,百念顿攒戟。
长号安可持,泪与莓苔碧」四语;至《春寒感怀先恭人》一诗,前六韵所者皆春寒,惟末一韵「怜无慈母缝,使我中怀伤」十字始有感怀先恭人之意,然语意极其淡薄;其《雨中忆家大人孑处先慈殡室并以纪世道人心之变未有甚于此时者》二律讫无些须哀音,其天性之凉薄于兹可见。
又阮氏虽酷爱自然,然非甘于栖逐者。
苟真欲终老山林,则巢许高蹈志焉可夺?
承休命,则宜以社稷民生为重,乌可仍怀肥遁之思?
观其崇祯元年《出山诗》,句云「饬彼车上巾,愧此篱间笠。
婉词别农圃,烦代葺。
行颂天保章,即赓考槃什。
秋色佳千峰,期与归云入」,辞虽极佳,然不立其诚,精采已失。
又如「谁谓谣诼,非我息机具。
(中略)采薇兼采,长谣入烟雾。
向谓不近情,今始达其故」「岁月遂为林壑有,云山安得是非存」「千时诚足哂,大隐亦邻欺。
惟与鸾俱伏,方令鹤不疑」「但使榆关销转斗,何妨花坞有深耕」等句,非不貌为恬退,然迹其行事,则知其热中实不亚一般之群小。
此所以读其诗终觉其言不由衷,而其诗之价值亦因之而稍贬也。
虽然,孔雀有毒,文采斐然。
严格苛求,亦非批评之责。
才人无行,屡见不鲜。
我国文士,自魏武以下,如宋之问沈佺期储光羲卢仝李义山温飞卿冯延巳柳耆卿孙觌严嵩之流亦复甚众,然不闻因噎废食,束其书而不观,则吾人之读《咏怀堂诗》,亦但赏其灵芬孤秀、阐发自然界秘奥之作可耳。
陈散原先生称其诗为五百年所未有,夫能冠冕明清二代之作家,宁无独擅之长?
是在有目者所共赏已。
(辑自《咏怀堂诗集》国立中央大学国学图书馆钵山精舍一九二八年末)
永怀堂集·评阮大铖诗(钱仲联)
杏花宿瑕仲山馆微雨 鸡鸣杏花中,识君深隐处。
山青与托邻,草碧自成路。
炊烟亦何閒,小酌就花树。
辨叶歛傍眺,因香纵恬步。
湖风弄微寒,果兆夜来雨。
萧萧春竹鸣,高馆更成趣。
移灯谙山窗,兹游吾已屡。
留兴及三秋,天香饮华露。
阮石巢诗,集孟浩然韦应物孟郊谢翱之长于一手。
这首五古,显然是孟浩然韦应物的风格,而其中个别句子,千锤百炼,又明明是得力于孟郊谢翱
诗一开端,就写瑕仲的山馆,并交代自己为观赏杏花而前来,读者也被「杏花」「深隐」所吸引住。
三、四句写山馆之山及访寻隐者的路,色彩鲜明,而「托邻」「成路」,境界也高远。
五、六句写到馆后动态。
炊烟之闲,由于人心之闲而感觉到,是无人道遇的妙语。
写炊烟暗示已到了主人家,下面便接着写主客小酌,就花树,雅兴可想,也关合七、八两句。
这两句是刻意雕镂而成,体现阮石巢诗的特色。
上句写视线集中于花叶,目不旁顾,下句写「就花树」,因花香的引逗而放步前行,十分舒适恬美,「恬步」,自创新语。
两句雕琢而仍归于自然。
石巢《与杨朗陵秋夕论诗》表示自己对古代诗人的追求,于陶潜王维储光羲以后,特别重视谢翱,以为「异代晞发生(谢翱有《晞发集》),泠泠濑中石」而「胜国兼本朝,一望茅苇积。
滔滔三百年,鸿濛如未辟」。
虽持论稍苛,然可知其宗旨所在。
「湖风」以下四句,切雨宿,自然入妙,以闲淡之笔,写空灵之境。
「移灯」二句,交代屡游,也是开头所以「识君深隐处」的补充说明。
结句宕出一笔,约秋后再游,并回应上面「小酌就花树」的即兴。
全首结构严整,意境清深,钟、谭诸家,自当望而却步。
(诸伟奇辑自《明清诗精选》江苏古籍出版社一九九二年版)
永怀堂集·和箫集题记(谢国桢)
《和箫集》一卷,天一阁收进,萧山朱氏旧藏,明崇祯写刻本。
原题晋熙阮大铖著,楚尾袁道山阅。
阮大铖桐城人字圆海,与马士英同为魏党余孽,地主阶级中的顽固保守派,同为有文无行的无耻文人。
一六四四年五月清兵进入北京,明社已亡,弘光即位于南京,马、阮当政,排斥正人,专主与清朝议和,挟攻农民军。
不及一年,清兵战败大顺农民军之后,迅速攻下南京,弘光被俘,马、阮潜逃,成为地道的投降派。
但是他们均有才华,而阮大铖尤以词曲及诗文见长,所谱的戏曲,有《燕子笺》《春灯谜》等,所写的诗《咏怀堂集》,有南京国学图书馆铅印本,并有人称他的诗情趣极为隽永,能体贴人情,颇为近理,此人之所好不同,嗜痂之癖,固大有人在。
《咏怀堂集》既印行于世,但其少作《和箫集》则极为罕见。
是书为崇祯间写刻本,前有甲寅袁道生序,魏之瑮小引。
袁道生序说:「梅川掌大地,陋如豨圈,而余恋之,如新妇之在母家。
则当即呼阮生,为石门,为香炉峰,耳目口鼻,皆有流泉可听,青松可憩也。
」魏之瑮小引说:「予二十年来深可一袁郎,袁郎者即蕲春袁道生也。
其性不及山巨源,多可小怪,乃独降心阮某之啧啧。
」又王之朝题辞:「诗自歌行五七言近体,无不清雅奔放,名章俊语,拟诸古则长吉之怪,元稹之洁,李玉之豪,出入同异,各臻妙境;而为人复风流宕跌,鉴朗神澄,盖翩翩西晋间,非后世法中人物也。
」他著的《潜山道中》诗云:「尽日翠微中,山舍上古风。
槿为门户障,竹作水邮筒。
柳密鸟呼鸟,天晴峰叠峰。
女萝人不见,香雨散溟濛。
」又《懊恼词》云:「妒杀封家十八姨,一帘红雨乱漂丝。
年年只见吹花落,不见落花吹上枝。
」已可见其诗词绮丽阿娜、委靡不振之风。
是书为朱酂卿所旧藏,引为枕中之秘,不轻示人者,有人欲重价求之而不得,朱氏殁后,亦归于天一阁。
(诸伟奇辑自《江浙访书记》三联书店一九八五年版)
永怀堂集·前尘梦影新录·咏怀堂诗集(黄裳)
咏怀堂诗集》四卷,《续集》二卷,《戊寅诗》二卷。
崇祯刻本。
徐乃昌藏书。
石麒介以归余。
初、续二集,封面有樊山老人题属,卷中有校字。
正集卷首一序抄配。
原封面尚存,题金陵毛恒所雕板。
集之自序。
戊寅诗》字较大而刊刻亦精,前有马瑶草序。
以禅语论诗,颇有机锋。
引所作诗断句「深机相接处,一叶落僧前」,甚俊。
序尾大书「弟马士英具草」。
卷前有八千卷楼藏印,又有「翁同龢观」小印,是此书未入钵山,流转常熟,遂有传抄之本。
江南图书馆旧有活字本正、续集,所据为丁氏旧藏。
后又刊小册补逸,即据虞山抄本,为《辛巳》《戊寅》二年诗。
然《戊寅诗》则但存下卷,不知何故。
阮髯集崇祯中编年诗但存二集,又有《和箫集》一种,亦明刻白棉纸印本。
十年前闻甬上人家有之,又出诸集之外矣。
丙戌夏,余居金陵,暇辄访古。
一日经行城南坊巷,过一处曰库司坊,即「裤子裆」。
于废圃荒池间得集之咏怀堂废址,犹有池水一湾,湖石三四。
归而访柳翼谋丈于钵山书楼,请观丁氏旧藏阮髯诗,不知何时为人盗去,即近时印本亦不复存,求之坊市,亦无一册,怅惘久之。
不意七年之后,竟得原刻三集于海上也。
集之大有才华,恨居心勿净,其所编诸剧,骂世十七,解嘲十三,多诋毁东林、辩宥魏党,为士君子所唾弃。
故其传奇不之著焉。
张宗子之言也,颇得其平。
祁世培《曲品》中不著《燕子》《春灯》,即清流月旦
然阮髯诸曲本、诗集固不灭,非仅藏书家之好奇,亦以其撰作自有文彩,此鲁迅六朝宫体诗之言,于阮髯亦宜。
马瑶草无片纸只字传世,能山水,人或得之,改姓名为冯玉瑛,托名青楼,其狼狈盖犹在集之之下。
然读其一序及断句,固能文者,又熟读外典,亦非俗士,小人无不多才,殆信然也。
(诸伟奇辑自《前尘梦影新录》齐鲁书社一九八九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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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永顺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湖广武陵人字助之
万历四十四年进士
太平府推官兵科给事中,直言敢谏。
魏忠贤当道,永顺劾其为城狐社鼠,因称病归。
崇祯初礼科都给事中,旋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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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正蒙
御选明诗姓名爵里
字圣初歙县人
中书酉阳近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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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大山明 1500 — 1579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生卒】:1500—1579 【介绍】: 浙江鄞县人字国望号竹墟
嘉靖二年进士
累迁至川湖总督
曾镇压龙河仔起事。
后改授南京兵部侍郎巡抚应天提督军务
与倭寇战,失利,被黜为民。
罢归后,与里中故人纵饮为诗,诗虽不工而时有神来之笔。
公字国望生时适从大父襄惠公泰山摩厓碑遗其家因名曰大山为儿即绝异襄惠公常摩其顶曰儿他日复大吾门稍长美风仪好魁磊之节倜傥自喜中进士出知合州为治尚宽持大体喜与士大夫父老常言民所疾苦以故一州事无不闻有巫以其术为奸扰州民公以计取之掠数百不中公悔曰吾适以智获彼故彼能禦我次日公盛威严系巫至正色叱之有书从巫腋坠出立杖杀之历刑部郎出知吉安府乡荐绅尚书王公在朝诸公子稍横里中公取其苍头助虐者治之诸公子因折节称儒生王公尝谓人曰使我诸子得比于人数不覆吾宗俱屠使君教也世两贤之迁按察副使备兵徐州值流贼大发掠州县千里为墟公身督兵与战贼败走历迁副都御史湖广酉阳蛮界思州自新建王公荡平后稍窜伏不出至是苗民吴黑辈更拥众破城郭数杀官军远近戒严公出奇兵设伏左右翼尽歼之楚中平人谓功不在新建下迁工部右侍郎冉抚湖广奉诏修太岳太和宫成玺书慰劳讨斩妖贼马三儿兵部右侍郎总督广川贵军苗首乱者龙氏潭氏啸结共扰楚公以计间之使相攻各灭其族因以大兵乘之苗悉平时公在楚久宣力行间朝议召公兵部右侍郎而严相子世蕃数有觊于公人或讽公少赂入即得内召公曰吾老矣复铅粉为容无乃违三十年素耶卒不为通世蕃大衔之欲置公死会倭贼大举入犯所过积尸骨如山乃降授公巡抚应天公适病奋曰国家不幸有事臣不爱死甫至官而援剿参将许国与倭战大败世蕃遂嗾言官并劾公系问上知公旧劳赦其罪公归里门翛然为布衣耕东海田凡二十馀年朝廷既复公官致仕当事荐公可大用竟不复出卒年八十公初登泰山遇异人青羊桥遂若有得及垂殁自赞曰断念断意混天合气外缘荡涤内景密閟寂照煌煌无隙可觑天地勿违鬼神尽避人谓公既得道矣长卿先生序公集曰公少天才豪逸自命作者既起家为大吏经营天下三十馀年卒为世蕃所中幸脱虎吻归田后与里中故人纵饮酒酣以往时援笔为曼歌了不求工而往往神来是为雄豪大人之章固非隅曲词人所呕心枮影而得之者也可谓善言公诗矣
御选明诗姓名爵里
字国望鄞县人
嘉靖癸未进士累官兵部左侍郎巡抚应天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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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汝梓
字君材博学有文名以进士工部主事太监陈永寿冒破金钱疏请东宫讲学降四川酉阳经历稍迁同知襄阳府流贼围南漳五日公时摄郡事固守拒贼迁知府于郡公性嗜学所积四部与司马鸿胪略等里中士大夫藏书家必推范氏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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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天申
中国历代人名大辞典
【介绍】: 湖广澧州人字子德
嘉靖三十四年举人
钻研理学。
永顺宣慰使欲聘为师,力辞,且贻书戒勿启衅。
万历中官至兖州府同知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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